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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芹泽朋也x宗像草太] 暗涌

东京一间医院的病房里,心电监护仪“嘀——”地变成了一条直线。

 

宗像羊朗去世了。

 

生命的最后一刻,是宗像草太陪在他的病床前,握紧他的手,平静地陪他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。春天日头将要落山的黄昏时刻,窗外一棵樱花树上的樱花簌簌飘落,夕阳西下,余晖照亮了宗像羊朗的整张脸。很安静,却没有了声息。

 

草太宁愿他活过来,再拧着他的耳朵骂他几句。

 

“嘴里嚼着东西的时候别站起来!”

 

“给客人倒的茶不要太满。”

 

“混蛋,谁叫你把筷子插在盛满饭的碗上的?”

 

他出神地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宗像羊朗宁静慈祥的脸。他这一生,鲜少有这么祥和的时候。目光透过窗外,枝头上的一只鸟飞走了,下班的人群来来往往,樱花瓣如雪片般飘落在行人的衣袖上。没有蚓厄,没有地震灾害,什么都没有。东京一片太平。

 

他的目光仿佛能透过医院的门,看到走廊上的老头远去的背影。他没有回头,只挥了挥手,像在说:“草太,终于到了告别的这天。”

 

他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坐在四铺半席大的茶室里下棋、品茶、赏花的老头,清瘦而有点佝偻的背影,与庭院中的夕阳融溶无间。他拈着花笑,嘴里咿咿呀呀地唱着和歌。

 

都过去了。

 

跟着爷爷从事闭门师这份工作,是他自己的选择。父母极力阻止,爷爷也严肃地告诉过他会很危险,但他执意如此。

 

终于,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褪尽,病房里的所有东西都沉浸在寂静如雾霭般的黑暗中,模糊了轮廓。而他坐在病床边,双手捂住了面颊。泪水穿过了他的手指,流到了他的下巴上。他没有嚎啕大哭,因为爷爷说过——“这是不文雅的。”

 

接着有人拍了拍他。

 

草太抬起头,在双眼弥漫雾气,看东西也不太分明的时候,从摇摇晃晃潮涨潮落的水光中,看到了护士小姐的脸。

 

对方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抬头,好像也被吓了一跳,抱着诊疗记录和死亡证明连连道歉:“对不起!但是该通知家属过来了。”

 

接到消息后,他的父母、亲人和爷爷生前的朋友,都匆匆赶了过来,众人聚集在床边,男人们冷静地商量丧事的支出,而他的妈妈和婶婶们则拿着手帕静静地拭泪。

 

*

 

祖父下葬的那一天,天空聚满了乌云,紧接着飘起了细雨。

 

芹泽朋也也来了,穿着一身租来的、略有些宽大的二手黑西装,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。芹泽明明什么都没有说,但草太从他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中,知道了一切他想说的。

 

“我没事。”草太说。他似乎有些走神,瞳光像是散在远处,看着灵堂正中央摆放的遗像,又好像深深地照进了芹泽的眼底。

 

他想起自己结束旅行回来的那天,芹泽是第一个去接他的人。手机立在车载支架上,播放着怀旧的老歌,风掠过芹泽的头发,把他的花衬衫吹得鼓胀。芹泽修长的、骨节分明的手,一只握着方向盘,另一只搭在车门上,跟随音乐的节奏,轻轻敲击着车窗。

 

坐在敞篷车里,能将乡野间的景色一览无余。

 

只是草太觉得有些心烦。

 

“音乐开得太大声了。”

 

芹泽一开始没听清,他沉浸在音乐中,眯着眼睛惬意地哼着歌,手指一点一点地打着节拍。

 

草太冲着他的耳朵又重复了一遍:“喂,音乐开得太大声了。”

 

芹泽很夸张地转过头“哈?”了一声,视线转回去目视前方时,墨镜后面的眼睛沉了下来。他扯了扯唇角,不在意地轻笑一声,还是把音乐声调小了。

 

他把草太送回了家。车停在公寓楼下,他跟着草太一起上楼。到了那间昏暗逼仄的小单间门口,草太在玄关弯腰换着鞋,而他懒懒地倚身支在门边上看着他:“我就不进去了。”

 

“吃个饭再走吧。”草太很温柔地淡声说。

 

又来了。芹泽朋也心想。他就是这样。他总是这样。

 

他最后还是留下了。草太匆匆忙忙系了围裙,连拖鞋都没有穿,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。他太久没回来了,打扫了一遍冰箱,扔掉一些烂菜和臭鸡蛋,能烹饪的食材就所剩无几。

 

“我出去买点,你就待在这儿。”草太扎着头发,抓起钥匙出门了。门砰地一声被关上,芹泽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玄关。屋里又是一片黑暗寂静了,一如他之前来的很多次。他来过草太家很多次,很熟悉这里。草太出去旅行的那些时间里,他在空无一人的草太的家里帮他收拾散落一地的书。

 

在这个被书本所包围的小小的秘密基地一样的房间里,他们一起吃着草太做的饭菜,两个人喝酒,不知多少次地谈论他们渺小的梦想。

 

“我是因为我爸爸才想当老师的。”草太打着酒嗝说,他的酒量不太行,一喝酒,俊美的脸上就泛起了淡淡的绯红,眯着朦胧的醉眼,搭着他的肩,“你呢?你又是因为谁……”

 

酒后的芹泽反而不太多话。他沉默地看着杯子撞击时,琥珀色的酒液飞溅,草太杯子里啤酒的气泡与他的溶在了一起。

 

他们一起准备实习,实习结束后又在这个房间里庆祝,再一起为了教师招聘而努力,但是草太却错过了考试。

 

水烧开的咕嘟咕嘟声打断了芹泽的思绪,他从回忆中抽身,赶忙站起来,跑到灶台前,关了火。

 

真是的,这么马虎。

 

但是没有那个家伙的话……

 

草太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回来了,有一把葱放不下了,被他侧头夹在肩上。芹泽默契地从他手中接过新鲜的食材,有些放在地上,有些放在了厨房的台面上,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次。

 

“只下了趟楼,去便利店里买了点东西。没能买到什么好东西,将就着吃些。”草太像这样温柔地说着,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,披散在肩上的黑发用红绳扎起。芹泽有时候会看着他低下头,咬着手腕上的皮筋扎头发,露出清晰的后颈和清瘦凸出的颈椎棘突,漂亮得不像话。

 

厨房传来的菜刀切在案板上的声音,咕嘟咕嘟的汤煮开顶碰着锅盖的声音,像是克制的背景音乐一样填满了房间。

 

草太做了米饭、炸竹荚鱼和一大锅热乎乎的鸡肉丸子汤锅,吃到汗流浃背浑身都热起来的时候,芹泽才切实地感觉到,他的生活被填满了,不再有那种平白无故就泛起的、时时刻刻困扰着他的寂寞感。

 

草太睫毛低垂,鸡肉丸子汤锅上方升起一圈圈的雾气,热气弥漫在他清冽秀致的眉眼,左眼卧蚕下的泪痣显得更加招摇惑人。

 

“草太,我们做吧。”芹泽忽然说了这么一句。

 

“嗯?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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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后,芹泽把自己身上的汗擦干,“我借用一下你的浴室。”说着就擅自走进去洗了个澡。出来时,他没有换新的内裤,但穿了一件草太的T恤。

 

离开之前,他弯腰在玄关处系鞋带,顿了顿,直起身说:“对了。”

 

草太“嗯?”了一声。

 

芹泽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,“借你的那两万块钱,下次再还给你。”

 

他披上外套,转身潇洒地挥了挥手,耳钉在黑暗的走廊里闪烁着细碎的光。

 

下次再还的意思是——

 

他永远都期待着,下一次见面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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